李炙很早就醒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看到两腿之间支起的帐篷,叹了口气,进浴室冲澡。
冷水从头顶浇下来,身体的躁动瞬间平息,浴室的玻璃砖照出他的脸,平静,冷漠,好像没什么能引起他的情绪波动。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对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反应迟钝,或者几乎没有。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不理解人们为什么欢笑,为什么流泪,为什么激动又为什么消极。情感,像一根根看不见的线,人们由它组成,被它牵引,被它支配,而他很显然在那些线之外。
他关上水,围上浴巾进了卧室,刚打开门看到床上隆起的一团,才想起家里还有其他人。
他走到床边,看着那张沉睡的安静的脸,这个人是他的前同桌,一个聒噪的、总是受伤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手拨开了盖在她脸上的头发,这张脸他已经看过很多遍,总是狡猾讨巧地笑着,时不时流露出受伤难过的神情,这一类人在李炙眼里是易碎品,应该退避三舍的。
他很清醒地知道自己不可能救赎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一个精神病。她会把他拖下水的。
刚洗完澡的手指有些凉,她被冻得哆嗦了一下,嘴唇咂巴咂巴,翻了个身躲开他的手。
李炙没有收回手,反而任由自己的手滑倒那截纤细跳动的脖子上。
那天晚上他究竟为什么会把她放进来呢?他想不明白。对于一个绝对理性的人来说,无法解释的东西是最可怕的,他早已经下定决心不会再和任何人产生“不必要的”的联系。
如果躲不开,那干脆解决掉好了。
跳动的脉搏贴紧指腹,手指一寸寸收紧时,他在脑子里思索,等她死后要用什么工具抛尸,抛到哪里不会被发现,以及要怎么摆脱自己的嫌疑。
走廊上的监控好像已经坏了很久了。
——
喉咙好痒,好想咳嗽,甄淖皱着眉睁开眼,房间里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摸着脖子坐起身来,猛然看到一片白花花的肉体。
!她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不是幻觉,真的是李炙赤裸着上身站在床边。
“呃,你,咳咳,你在做什么?”喉咙怎么有些哑,说话的时候干涩得发疼。
“换衣服。”李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灰色卫衣套进脖子,抬手时,甄淖看到他肋骨两侧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起伏,眼睛瞪得更大,李炙居然有肌肉!
而且他看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瘦,从身后看腰很细,但是侧过身又能看到饱满的胸肌,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发出很大的咕咚声。
还没看够,李炙已经换好了一身运动装,整个人看上去清爽干练。
好帅!要是每天早上睡醒都能看到这么漂亮的脸,她估计一整天都会很开心!
“醒了就起来,把床单洗了。”
说完他就走了出去,甄淖从床上蹦起来跟在他身后。
“你要去哪里?”
“跑步。”他打开最角落的一间房,视野瞬间变得开阔,面前是一间宽敞的运动房,里面摆着一些常见的运动器械。
他熟练地换上鞋走上跑步机,开始了晨练。
看来他很注重身体锻炼,但是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很孱弱的样子?
“话说,李炙你为什么在家总是穿灰色?”
不仅如此,他家里的装修也偏冷灰调,如果不是因为采光好,这间房估计会很阴森。
“耐脏。”他调整吐息,随口回答道。
这个理由根本没有说服力!感觉到他的敷衍,甄淖也不再自讨没趣,一个人游荡到客厅,突然注意到阳台的落地窗被打开了,窗帘被晨风卷起,露出一团白色的绒毛。
“可可?唔,小宝贝,快让姨姨亲亲……”
“喵?喵呜呜呜呜~”
客厅里传来少女黏腻的嗓音和小猫的叫声,李炙减慢速度,直至跑步机彻底停下,他站在跑带上捋了把额头上的汗水。
该喂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