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被逮个正着，不情愿地转过身来。

“你怎么……”马库斯打量着安娜，露出怀疑的眼神，“穿成这个样子？”他觉得安娜哪儿都很奇怪，不止是那身非常平民化的衣服。

非常眼熟，但他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了。

马库斯不慎把安娜的房间炸开那天，她和崔维斯沦陷在温泉里，事后崔维斯去房间拿走了她的行李，而马库斯在那个时候，只是因为留意到走廊有个人，不经意向外扫了一眼，看到精灵的背影，以及在光线不足的走廊下，一件搭在他手上，毫不起眼的，安娜穿过的衣服。

他无法从记忆里把这么小的细节打捞出来，只是觉得，很眼熟，也很可疑。

当时安娜早就睡倒了，根本不知道崔维斯和哥哥有过这样的交集，崔维斯自己也不知道。

马库斯觉得奇怪，但又说不清楚在哪，他想到去年教父说过，她暑假说要去表姐家，却独自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教父追到南部庄园，才拆穿了她的谎言，他不免想到安娜是不是又偷偷惹了什么麻烦：“你没有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吧？”

她这个月的危险事迹一大把，比起充满蜘蛛和邪恶的卓尔巢穴，去年她在希格斯的遭遇都不算啥了，但哪件都不能和哥哥说，连最后那几天的旅行经历都是秘密，马库斯肯定是知道精灵王的，如果让他知道妹妹因此做了多么危险的事，恐怕以后就不会允许她单独外出了。

可是她必须要帮助精灵去找到希尔王的遗体，她需要那块被污染的水晶。

对了！那块黑水晶。

跑到那么危险的地方去，出了完全想象不到的意外，以至于旅程的最后几天浑然忘我，但从精灵谷之后的那些天，她真的很开心。

但一切的动机和源头，是为了朱利安。

马库斯看安娜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手放在她肩膀上：“你说实话，我不会像教父那样罚你的。”

安娜一时间找不到借口，和哥哥撒谎很容易被拆穿，她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一封信，这是今天早上，崔维斯的同伴给她的，邀请她去近期的森林庆典，寻回精灵王的遗体，安娜也帮了大忙，大家都很感谢她，送信的女精灵还送了她一小盒红玫瑰做的软膏，她离开的时候崔维斯亲自帮她抹在嘴唇上，还看了她好一会儿。

“我回来的时候，去了冬青森林，这是他们给我的，精灵不喜欢奢华，我穿得那么显眼，多尴尬啊。”

马库斯看了信，措辞没有什么特别的，精灵们很仗义地没有把安娜涉及营救的事说出来，但马库斯会觉得，这些习惯不太像妹妹，毕竟她一直是个喜欢奢华，又大把花钱的姑娘，家里完全承受得起，难道是解除婚约之后学乖了？

“长大了？”他觉得安娜头发有点乱，用手帮她理了一下头发，“任性一点也没关系的，有我呢，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马库斯误解了她的意思，不过安娜没有辩解，哥哥还把她当成一个很任性的女孩，毫不介意甚至为之兜底，她可以不必那么任性，但可以享受他的溺爱，想到家里有亲人如此爱她，安娜就会觉得满心欢喜。

替她整理头发的手还放在她头上，安娜捧起哥哥的手，笑着亲了一下，他大概刚从什么公务场合回来，穿得很正式，还带着手套，白色的手套立刻就留下了一个很浅的红印子，完全是被溺爱的少女所表现出来的爱娇行为。

马库斯却觉得手好像被电了一下，再一次他觉得不属于亲情的冲动突然被刺激出来，他顺着安娜撒娇的动作摸了摸妹妹的脸，然后收回手，心里感到无法平静，也就没心思去想安娜话里的那些漏洞了。

这时庄园里的管家进来，告诉他们书房有一些信件，安娜和马库斯都离开的庄园好些日子，有很多积压的文书需要处理。

马库斯转身要去书房的时候，安娜跟上来，回到家就好像回到了一个安全的堡垒，只有哥哥，她可以完全放下心防去亲近甚至麻烦他，随便撒娇，甚至耍赖应该都可以，她圈住马库斯的手臂，把脸贴上去。

“我们一起去吧。”

“好，一起去吧。”

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点一点逼过界限，但马库斯认为这是一瞬间的错觉，决定无视。毕竟，妹妹的确漂亮，还有种残忍却让人甩不开的任性，她现在已经好多了，当初更加离谱，而当年承接这种任性的是路易，但即使是这样，路易当初还是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