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本官没记错的话,本官昨日让你巡视江边,巡视完就回衙门整理册子。”解云琅盯着县丞的乌纱帽道:“但是后来,本官却看到你在周员外府,和周员外并秦羽一块儿谈笑风生。你作何解释?”
县丞早知道他会这般问起,早就打好了腹稿:“回大人,下官巡视半途,周员外忽然有事找......”
“因为你和他们沆瀣一气,对本官颇有异议,所以寻个机会聚众商议对付本官。是也不是?”解云琅根本没想听他狡辩,径直道出了缘由。
县丞面色涨红,支支吾吾道:“大人您多想了,下官哪有这个胆子......”
“本官瞧你胆子大得很!”解云琅将桌上一份册子扔到他面前,县丞打开一看,冷汗直冒。
“你在临县的一切花销,都在这册子上了,看看可还有遗漏?”解云琅让方吉退后一些,好让县丞以最舒服的姿势看他的账目。
县丞早已无话可说,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明白这些事被发现意味着什么,他不仅面临丢职的后果,还得补上被他挥霍的银两,还有县里那些曾经受过他气的人,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县丞呆坐在原地,整个人魂不附体,而解云琅也没有打扰他,就这么让他出神了许久。
而后,解云琅却忽然缓了语气:“不过,也不是没有余地。”
县丞双眼亮了亮,看向解云琅:“大人......有何吩咐?”
解云琅微微一笑:“你把关于秦羽和周员外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告诉本官,本官可以考虑让你戴罪立功。”
他话音未落,县丞的双眼又黯了下去,如深潭一般无波无澜:“大人还是革我的职吧。”
“恩?为何?”解云琅意外道:“你对他们就这么忠心,连自己的前途都不顾?”
县丞苦笑一声:“前途?我有什么前途。区区一个穷县的县丞,一辈子也升不了官发不了财,去临州的路都不认识,别说京城了......就是大人肯留我,我也不愿去得罪半仙,到时候惹祸上身可真就是造了孽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县丞滔滔不绝倒起了这么多年来的苦水,解云琅耐心听完,从桌案后起身绕至县丞面前。
他俯身凑近,对县丞耳语了几句。
大堂内顷刻间寂静无比,路过的风吹动廊上挂着的空鸟笼,发出铁架摩擦之声。
县丞的双眼由暗变明,态度与方才完全反转:“大人此话当真!”
解云琅挑眉:“话真不真,全在你。”
县丞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毫不犹豫同解云琅说起了秦羽和周员外,解云琅让方吉给他拿来凳子。
县丞道:“听说周员外从前是卖棺材的,但是卖得不光彩。”
解云琅端着茶杯,小心抿了一口:“怎么不光彩?”
“大人您知道,寻常百姓哪里用得起多好的棺材,杉木棺已是用得最普遍的。但这种棺利润薄又耗时耗力,赚不了多少银子,于是周员外便用了些奇技淫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