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2 / 2)

月明朝汐 香草芋圆 1860 字 1小时前

荀玄微默然不应。

“如实告诉我。”阮朝汐深深地吸气,“我打乱了三兄的筹划,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愠怒,失望,懊悔,愤怒……无论什么,直说便是。我都听着。不要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说,令我心中不安。”

她才说到一半时,荀玄微已经露出了触动神色。

他抱琴迎上半步,也走到院墙下,两人彼此贴近到呼吸可闻的距离。

院墙的阴影同时笼罩了两人,黑暗中看不清五官神情,只能望见彼此的眼睛,听到彼此的呼吸声音。

不知是谁开的头,两人一步步地往院墙阴影外走,逐渐走到光下,荀玄微停步回望过来,阮朝汐毫不退缩地直视,两人的目光在月下凝视着彼此。

“我掌灯时来过一次。”

荀玄微的目光在院门处转了一圈,声线低落沉郁,不似往常。

“院门紧闭,隔墙听到你和湛奴说话。湛奴在哭,你柔声哄慰他。当时我想,你如此地喜爱他,必定极为气恼我。我站在墙外,始终未想好如何与你开口赔罪。”

“初更时分,我打算写书信交予你。写废的手稿堆满书案,心绪纷乱,下笔不知所云。”

“眼看着夜色耽搁,我决意抱琴过来。既然不知如何开口,又落笔毫无章法,索性在你院外抚琴一曲。琴为心声,希望能被你听见我的悔恨之意,思念之情。”

阮朝汐听着听着,也渐渐露出意外的神色。

漫长的等候里缓慢聚拢、逐渐蔓延心头的灰色阴霾倏然散去了。跟随着消散的阴霾,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啼笑皆非的感觉。

人之本性,山海难移。

在意她,不想她伤心难过,不欲对她吐露谎言。却又难以忍受事态脱出掌控。于是引开她的注意,把她调开,想要静悄悄地把事办妥。

他这种万事深藏心底的性子,以后两人还不知要吵多少回。

阮朝汐心情复杂,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

“我就在院子里,门就在面前。既然三兄早已来了,为何不推门试试看。”

在荀玄微意外的凝视里,阮朝汐当着他的面轻轻地一推院门,把敞开的两扇木门展示给他看。

“你只需伸手一推门,便会知晓……院门根本没有木栓,轻轻一推便两边敞开。”

“ 我从傍晚就坐在小院中等你过来。”

第130章

深夜里的院门敞开。

头顶一轮清浅弯月, 映出蔷薇花架下依偎坐在一处的人影。

长木案上放着两盒黑白玉棋子。

哒,荀玄微放下一枚黑子。

“阿般,你也如实说, 你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阮朝汐抬手掩住倦怠的呵欠。“我现在想什么?我从傍晚等你等到深更半夜,眼睛都睁不开, 现在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荀玄微哑然片刻,摇摇头, 自己笑了。

这是个他从未想过的答案。

若是他未当面问出口, 只是心底暗中揣测,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听来的答案竟会如此直白。

哒,阮朝汐趴在温凉的木案上, 半阖着眼帘, 指尖落下一枚白子。

“轮到我问了。湛奴被你打算送去何处?”

荀玄微掂起一枚黑子, 指腹摩挲着温润的玉石。

“已然允诺你不送冀州。我对他一个幼童并无甚偏见, 倒也不必赶尽杀绝。近日南朝送来了国书, 庆贺梵奴登基的使团已经在路上了。——原打算把湛奴送去南朝, 做个质子。”

阮朝汐抬手拍了他一巴掌。 “从未听闻过两三岁的质子。不成!”

“已经被你拦截下来,事当然不成了。”啪嗒,指尖黑子落于棋盘。

“轮到我问了。阿般, 你当真没有气恼我,记恨我,没有打算从我嘴里问清楚究竟后,就把我赶出门去,从此不理睬我?”

阮朝汐睁开困倦得泪汪汪的眼, 看了眼头顶月色。

“这是我第几回应答你了?翻来覆去问个不停。没有,事归事, 人归人。三兄对湛奴的处置过于严苛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但你说的那些没想过。”

她掂起一枚白子,哒,在棋盘清脆落下。

“轮到我问了。霍大兄早上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授意的?好叫我今日急急忙忙去寻母亲?给我阿娘迁坟入京的打算,是真的还是假的?”

“在你面前或许没有把话说尽,但只要说的都不是虚言。霍清川这趟去阮氏壁,确实要谈迁坟的事。你阿娘头顶着‘泰山羊氏’的头衔,拖延不得,要尽快移出阮氏壁。”

阮朝汐点点头。

想探听的事都询问清楚,人放松地趴在长案上,困倦的眼皮逐渐阖拢。“我没有疑问了。困……我想睡了。”

啪嗒,耳边又传来一声清脆的落子声。

“最后一个问题。湛奴占了荼蘼院,阿般,你可愿随我去主院睡下?”

阮朝汐闭着眼,往长木案对面伸出了手。